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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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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姜嬈那俏皮靈動的小模樣,晏安眉眼含笑搖搖頭,他拿起地面上的匕首,擦去刀面上的血漬。

匕首鋒利無比,刃如秋霜,在跳躍的火焰映照下,閃著冷光。

尋常女子極少隨身攜帶匕首,別說女郎,即便是世家郎君,出行自有小廝護衛在左右,也極少帶著這等利器。

姜嬈清透的眸光停留在晏安掌中的匕首,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解釋道:“ 我小時有些調皮,那時候看著父親和其他將士舞刀弄槍的,極是威風,我便纏著父親也要有一把利器。父親便在我十歲生辰那年,讓人打了一把匕首送我。起初我興趣勃勃,走到哪兒帶到哪兒,後來養成了習慣,這麽多年,每次外出都會帶著防身。”

姜嬈提起在南陽城的事情時,心裏的歡快怎麽也掩蓋不住,清甜的聲音接著在寂靜的山洞響起,“母親起初很是反對,說女兒家拿著把匕首算什麽回事,後來啊,她便隨我去了。這把匕首之前一直沒派上什麽用場。”

收刀入鞘,晏安將這把匕首遞給姜嬈,“ 姑父高瞻遠矚,這次多虧有它在,否則你我手無寸鐵的,難以制服那歹人。”

姜嬈輕應了一聲,她接過匕首在晏安面前晃了晃,盈盈一笑,故作威脅道:“ 表哥,你若是日後做錯事惹我生氣了,這個匕首,可就…”。

她的話未說話,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
晏安墨眸寵溺的看著她,嘴上卻打趣道,“ 原來表妹這麽兇啊!那表哥可要再好好考慮考慮了。”

姜嬈睨他一眼,笑著往他懷裏一撲,雙臂環著他的脖頸,嬌俏的撒著嬌,“晚了,我啊,就賴著表哥不放手了。”

倏然,晏安眉頭一皺,發出一聲悶哼,原來是姜嬈不小心碰到了他受傷的那只手臂。

姜嬈趕忙離開他的懷抱,擡起他的右臂,輕輕掀起衣袖查看,一條長長的血道子,正在往外滲透著絲絲縷縷的血跡。

姜嬈仔細的看了好幾遍傷口,眼下無藥可醫,她拿出手帕在那傷口處包紮,希望可以盡快的止血。

晏安的面色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蒼白,姜嬈神色擔憂的多看了幾眼,“表哥,你身上可還有其他的傷勢?”

晏安唇角噙笑,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,慵懶玩味的張了嘴,明面上一副正人君子、朗潤清雋的模樣,說出的話卻有些撩人,“ 我其他地方也有許多重傷,要表妹親一下才能好起來。”

姜嬈淺淺抿著的唇漸漸笑開,明明知道晏安是在開玩笑,她還是傾著身子,湊到晏安的面前。

明黃的火焰光芒映在他們二人面上,在兩人眉眼掠過一道攝人心魄的光。

女郎溫軟的唇貼在晏安的薄唇,蜻蜓點水般,很快離開,“這下表哥你可滿意了吧!”

晏安無聲的、極為勾人的,看著她笑了笑,語氣顯得有些蠱惑,“表哥還想讓你再親一下。”

他認真起來的時候頗是君子雅正,可一旦那雙桃花眼微微斂著,眸光的笑意又變得很是撩人心弦,再配上他那此刻壓低了的、低沈的聲音,唰的一下,姜嬈桃腮泛粉,兩靨起了淺淺的緋紅,水盈盈的眸中有些羞意。

這樣俊美的郎君在面前,姜嬈怎麽可能抵擋的了。

她揪著晏安的衣衫,再次貼近他的面。

木柴燃燒的劈裏啪啦聲不斷響起,外面嘩啦的秋雨不斷落下,山洞裏卻是一片溫馨。

“對了,表哥,是有人派那殺手來害我的,那殺手說,事成之後會有人在城門口接應他,助他離開開封城。” 兩人分開的時候,姜嬈提起了那個歹人。

晏安思忖了片刻,“若不是我們身旁無人,應當將那歹人留一條性命,好方便盤問。不過他心狠手辣,奸猾狡詐,留他在身邊,我不放心,這才解決了他。再者,方才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毒藥,他們這種殺人賣命的,一旦被抓住,都會服毒自殺。”

“不過無妨,只有有人出現在城門口,就必定有其他人看到。先不打草驚蛇,待回去後好生調查,一定可以查清楚背後之人的。”

姜嬈點點頭,“ 那歹人出手狠毒,說了那麽多話,也沒有透露出什麽訊息,確實不可留他。”

晏安又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和路引,“這也是在那人身上找到的,他身上帶著一些大額銀票和路引,一把匕首,除此之外,再無其它。”

“路引?” 姜嬈好奇的翻開看了看,她柳眉微蹙,“這是去往蜀地的路引?”

她一瞬間想到了祁瑜,蜀王的封地便在蜀地,這也太巧合了。

她與蜀王無冤無仇,再者蜀王是王爺,不至於危難她一弱女子,唯一可疑的,只有祁瑜。

莫非,背後害自己的人正是祁瑜?

晏安猜到了她心中所想,“我的猜測和你一樣,但無憑無據的,也無法篤定此事就是祁瑜所為。不管是誰,表哥一定會找出背後之人,護你周全。”

晏安握上姜嬈的素手,“ 背後之人歹毒,她在暗,你在明,一計不成,恐再來一計。這次之後,表妹不管去到那裏,都要多帶些人防身。我得閑的時候,便陪著你一道出去,我去上值的時候,讓三弟他們陪著你一道出門。”

姜嬈笑著應下,“知道啦。府上有七位表哥,關鍵時候,這不就派上用場了。”

晏安也跟著笑道:“ 表妹自此來到開封,我與大哥和三弟他們算是失寵了,母親和兩位嬸嬸心裏眼裏只有表妹你一個人,若是可以的話,估摸著母親寧願讓你當她的親生女兒。”

姜嬈嗤嗤笑起來,“ 有舅母疼我,表哥你以後要是對我不好,那你可就慘了。”

晏安道:“ 父親、母親、祖父都疼你,表哥哪敢對你不好。再說了,表妹這樣好,表哥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。”

姜嬈清透的眸子看著他,兩靨帶著笑,“ 表哥今日說的話,我都記下啦!”

天色暗淡下來,連綿的秋雨不見停歇,晏安加大了火堆,又添了幾根木柴,所幸洞口處有稀疏的雜草阻擋,可以稍稍遮擋著幾絲涼意。

他們二人身上的衣衫已被烘幹的差不多,此時也顧不上講究許多,晏安拿來自己的錦袍,搭在姜嬈的細肩上。

他問了一句,“餓嗎?”

姜嬈搖搖頭,“還好。”

她接著又笑著補充了一句,“表哥你秀色可餐,和你在一起,我就不知道什麽是餓肚子了。”

他從一旁拿出幾個果子,“這是我剛才出去找木柴的時候找到的,你若是餓了、渴了,吃一些。”

大掌撫了撫姜嬈的鬢發,晏安語氣有些愧疚,“嬈兒,委屈你了。”

姜嬈接過一個山梨,笑著搖搖頭,“ 這算什麽委屈啊!有遮風避雨的地方,有表哥你為我找的果子,最重要的是,有你陪在我身邊,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。”

聽到這話,晏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,他無奈的搖搖頭,由然生出一種念頭,表妹若是男子,單憑她那甜言蜜語,怕是沒有女郎能抵擋的了。

隨即他俊逸的面上又有了笑意,即便表妹不是男子,他也抵擋不了表妹的一顰一笑、一言一行。

晏安仔細看了一眼姜嬈脖頸處的傷口,淺淺的一條道子,此時已經結了血痂,他小心翼翼的拿著帕子在傷口周圍擦拭了一下,“不算嚴重,我那裏還有些靈玉膏,是陛下賞賜的,抹上去便不會留疤。”

他的眸光又移到姜嬈的繡鞋,將姜嬈的玉足放在膝上,輕輕褪去繡鞋和羅襪,女郎珠圓玉潤的腳趾露了出來,白皙的玉足在明明滅滅的火焰下,散發著淡淡瑩潤的光。

嬌嫩的腳底有些紅腫,有被尖銳石塊劃過的痕跡,兩只腳有些冰冰涼涼的。

被晏安這般看著,姜嬈有些不習慣,她試了試想要將雙足抽回來,卻未能成功。

“疼嗎?” 烤幹了鞋襪,晏安仔細的重新為她穿上,語氣有些心疼。

姜嬈笑著搖搖頭,“ 當時一心只想趕快逃離那個殺手,踩在這山路上也顧不得疼不疼。表哥別擔心,過幾天就好了。”

晏安仔細註視著面前的女郎,既有些憐惜姜嬈,同時又為她驕傲。

和姜嬈相處的越久,便越能看到她身上不一樣的閃光點。

面對著歹人不慌不忙、沈著冷靜、絲毫不膽怯的女郎,這樣的姜嬈,出乎晏安的意料。

若是那些柔弱可憐的女子遇上這等事情,可能當即就大腦一片空白了,更別提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、尋求逃跑之策。

這樣堅強的女郎,讓晏安心疼,又讓他著迷。

是啊,嬈兒就是這般好的女子,是他的表妹,是值得他喜歡、尊重的女子,無論在什麽處境下,都是那麽的耀眼奪目。

將姜嬈攬入懷中,晏安親了親她白凈的眉頭,“ 睡吧,估摸著到不了明天早上,府上就有人來找尋我們倆。”

姜嬈將肩上披著的、屬於晏安的錦袍拿下,遞給晏安,執意讓他披上,“表哥你受了傷,失了這麽多的血,穿上這衣袍,免得半夜受涼生了熱。”

晏安拗不過姜嬈,只得接過來穿上,姜嬈這才放下心,依著他未受傷的左臂,安心的闔上眼眸。

除了山洞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,洞中一片安寧,在溫暖的郎君的懷中,女郎的呼吸漸漸輕緩悠長。

女郎姣好的睡顏靜恬,在黯淡的光線中仍舊熠熠生輝,晏安靜靜註視著姜嬈的玉顏,仔細描摹著她的眉眼。

與姜嬈置氣的那幾日,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會想起姜嬈,想起她那微紅的眼眶,想著她此時在做什麽,有沒有吃好飯,消了氣沒有……

只有忙於政事、處理公文的時候,他才得以忘記姜嬈,可一旦閑下來,女郎的身姿還是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。

是以,他那幾日一直強迫自己忙起來,不給放松自己的機會。

他想去向姜嬈賠罪,又害怕就此失去她。

那幾日的他,身體和精神都是疲倦的,總覺得心頭缺了一塊。

他不會放任自己過度沈浸在兒女情長中,拿著繁忙的事情來麻痹自己,可缺的那一塊仍舊沒有補回來。

直到此刻姜嬈依靠在他肩膀上,晏安恍然發覺,心頭缺的那一塊回來了,他最珍貴的、失而覆得的珍寶回來了,和姜嬈在一起的他,才是真正的歡喜舒適、只覺妥帖。

夜深霧重,外面霧蒙蒙的一片,枝葉上、枯草中流淌著雨滴,山路上堆積的雨水順著坡勢流下去。

山谷中寒意加深,沁涼的空氣鉆進衣衫中,讓人忍不住打個哆嗦。

晏安拿下肩上的衣袍,仔細的搭在姜嬈的身上,將她遮蓋的嚴嚴實實的,又加大了火堆。

他閉著目養神,卻一刻也不放松,仔細註意著外面的動靜,這個山頭雖沒有什麽兇猛的野獸,但仍不可掉以輕心。

刺骨的山風透過洞口鉆進來,明黃的火焰搖蕩,姜嬈似是感受到了寒意,身子蜷成一團,緊緊的埋入晏安的懷抱。

晏安動作輕輕的直起身子,走到姜嬈的外則,與她換了個位置,側著身子為她擋著洞口的風,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,這才依靠山壁假寐起來。

晏府中,游玉這也不知是第幾次朝門外看去了,她神情焦慮,在遇樂院門口走來走去。

“小姐怎的還未歸來?” 游玉心裏亂糟糟的,心怦怦跳的很快。

天稍稍暗的時候,她便撐著傘站在這裏等著姜嬈歸來,深秋日短,再加上今日天氣陰蒙蒙的,還未過申時,此時已完全暗了下來,府中的雁魚燈一盞盞亮了起來,在淅瀝的秋雨中散發著一圈圈光暈。

她腳步猛然頓在那裏,下定了主意,對著遇樂院中另一個侍女交代,“楓荷姐姐,麻煩你繼續在這裏等著小姐,看看有沒有小姐的消息,我去找夫人稟告此事。”

她並未直接去找阮氏,先去了一躺晏安的院子,向侍女秋霽打聽道:“秋霽姐姐,二公子可回來了?”

得到的消息自然是沒有,晏安院子中的侍女秋霽也是神色擔憂,唯恐自家公子出了什麽事情。

游玉便和秋霽一道,顧不得再磨蹭什麽,趕忙去向阮氏說了此事。

“夫人,我家小姐收到了韓姑娘的請帖,剛過午時便坐車出了府去醉翁亭那裏,不多時,二公子也騎馬追去了。可他們二人直到現在還未歸來,奴婢唯恐出什麽意外。”

阮氏聽聞亦是神色一變,她趕忙派了幾個小廝去醉翁亭那裏查看,同時又派人去韓府打探消息。

不多時,晏安的父親晏仲、還有府上其他人,都知道了此事,他們未敢驚動晏老國公,晏老國公年事已高,唯恐他老人家憂慮。

晏仲沈穩的聲音道:“二郎和嬈兒不是那等不懂事的性子,若是無事發生,必不會在外面停留。這樣,大郎,你再帶著小廝一道去醉翁亭,仔細看看沿途有沒有什麽痕跡,一定要趕快找到二郎和嬈兒。”

眾人皆是焦慮的等著,過了幾刻鐘,韓星憐跟著派去韓府的小廝一道來了晏府。

她面色蒼白,心神不定的道:“ 夫人,我今日並未邀請姜妹妹去醉翁亭,這是有人在假冒我邀請姜妹妹出門啊!”

游玉一滯,“ 小姐接過帖子的時候,特意多看了幾眼,看著是韓姑娘您的筆跡,這才出門赴宴的。”

韓星憐目光茫然,“ 你將那帖子讓我看一眼。”

游玉出門的時候多了個心眼,自是帶著請帖,這會兒便直接拿出來遞給韓星憐。

韓星憐仔細看了幾遍,她後背生出一股冷汗,伸出手指指了幾下,“ 粗粗一看,確實與我的字跡很像,但你看這個地方,還有這個地方,並不是我平日寫字的習慣。這一定是有人知道我與姜妹妹交好,故意那我當幌子,誘姜妹妹出去。”

阮氏聽聞,神情愈發凝重,“ 到底是誰在背後想要害了嬈兒?”

晏仲同樣的神色端正,面上沒有什麽表情,“我晏家不惹事,但也不怕別人來招惹,背後之人頗是心思歹毒。”

韓星憐在晏府待了一會兒,眼看天色愈發黑暗,這才不願的離去,臨走時頻頻對著游玉交代,待有了姜嬈的消息,一定記得去韓府通知她一聲。

雨越下越大,晏大郎和隨行小廝的出行並不太便利,滂沱的大雨,再加上前幾日連綿細雨堆積的雨水,路面的雨水淹沒到腳踝,駿馬走的很慢。

“少爺,前面有一輛馬車,正是晏府的馬車,馬車上空無一人。”

聽到小廝的稟告,晏池趕忙下去查看,孤零零的馬車立在那裏,只有姜嬈的玉佩和玉石步搖躺在裏面。

起初姜嬈和晏安留下的腳印,早已被雨水沖刷的一幹二凈,找不到一點痕跡。

雨簾打在面上,晏池四周看了一眼,“將所有人分成四波,四個方向查詢有無表妹和二弟的蹤影,兩刻鐘後,不管有沒有發現,都在此匯合。若是找到了表妹和二弟,提前派一個人回來通知我。”

此處多山,雖山勢不高,卻周圍環繞著不少密林和山坡,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人頗是不易。

兩刻鐘過去,回來稟告的小廝發現了那歹人的屍體和晏安的駿馬。

晏池匆匆趕到那裏,派人將這殺手的屍體拉了回去。

他分析道:“ 這附近山頭有不少山洞,首先查看距離最近的山洞,表妹和二弟恐是會在那裏面避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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